“数十万?”
“那是保守的估计,也许能上百万也说不定。”
帝雅有些惊讶于多勒的说法,她和梵纳尔的小队见到的那个巢穴,里面的魔兽虽然不少,但顶多数百只而已,哪来的数十万?
“啊,你该不会以为你们见到的那个巢穴就是全部了吧?那可真是太天真了,就算你们现在去把那个巢穴以及里面的魔兽一起消灭掉,对我的计划来说也不痛不痒。”多勒看出了帝雅的想法,微笑着解释道,表情温柔得不像是一位想要毁灭城市的凶犯。
“因为我可是在这座森林里毫不间断地忙活了近十年,布置了我自己都不清楚具体数量的巢穴啊。”
多勒的表情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帝雅判断他所言属实,思索片刻后很快做出回应。
“告诉我这根杖的用法。”帝雅厉声说道,语气中大有威胁之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告诉你?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你现在想用这根杖来阻止我的计划已经太迟了。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准备,而你们只剩三天,能做到什么?”
“你能用这根杖操控魔兽不是吗?那样的话...”
“操控?哈哈哈,那种事怎么可能做到?这根杖只有压制魔兽体内的魔力,以及与魔兽进行沟通的能力,那些魔兽会听我的话,是因为我训练过它们罢了。”
“想要糊弄我吗?如果是你说的那样,就算你花了十年的时间,也来不及训练数十万只魔兽。”
“确实来不及,但是谁说我训练了所有的魔兽?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弱小的魔兽会成为带领兽潮的前锋,我只需要训练这些弱小的魔兽即可。再说,那些强大的魔兽,我可不敢接近它们。”
帝雅看向不远处丧命于自己手下的魔兽尸群,终于明白了为何多勒没有去训练一些更强的魔兽。
顺着帝雅的目光,多勒也看向那些魔兽的尸体,面上浮现了一丝不忍。
“相比起我在帕克斯城遇到的那些人,这些魔兽更能让我感受到温暖。它们都很单纯,哪怕是其中那些凶恶的家伙,只要肯持续地以善意相待,它们也愿意接纳身为人类的我,愿意将我视作家人。”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将它们推入与帕克斯城之间的生存战争吗?你明知道这座城市的人们不可能毫无抵抗,会拼尽全力阻止魔兽的入侵,那样的话这些魔兽也将面临毁灭,你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却还是要这么做?”
“是啊,这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所必要的牺牲。”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其实很单纯,你可能还会觉得我幼稚。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报复这座城市罢了,为了我在这座城市里所丢失的一切。”
多勒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帝雅也觉得对话已经失去了意义,想着或许只能先将这个人交给公会,由他们来决定接下来的对策,于是打算从包里掏出绳子将多勒绑起来。
多勒一见帝雅翻找着腰包,未受伤的右手一抖,从袖中落出一把匕首,一把抓牢,砍向帝雅。
帝雅自然是不会被这外行人的一击打中,简单的一个撤步便躲开了攻击。
然而多勒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帝雅。
匕首划出一个半圆后直接调转方向,多勒用其刺向了自己。
那是以帝雅的极速也来不及阻止的果决。
匕首其实用了很久,不算锋利,但多勒用了全部力气,像是发泄着什么一样,将整个刀刃都狠狠没入胸腹之间。黑色的袍子不会被鲜血染红,只会被浸湿。
帝雅一步上前,立刻持续不断地对他释放【生机强化】。
“为何...救我?”多勒的双唇失去了血色,随着鲜血一同流失的体温使他说话的时候不停地颤抖。
“为何不救你?”帝雅反问着,手上的魔法依然没停。
多勒没有做出表情,或者说已经做不出表情了,他顿了顿,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高迪乌...马戏团现在...如何,团长她...还好吗?”
“他们好着呢,安德尔女士也还牵挂着你,和平日的时候来过城里表演,还去你的住处找过你,但你不在。”
“呵,我确实...不在,早已...不在了。”多勒闭上了眼睛,呼吸微弱起来。
“等等?多勒先生,坚持一下!”
“别再...浪费力气了,帝雅茉缇丝小姐,我的计划...已经无法被阻止了,现在的我只想...去我该去的地方,我十年前...就该出发...前往的地方。”
帝雅停止了释放【生机强化】,她意识到了自己无论怎么做也没用了。
多勒用最后的力气,右手颤颤巍巍地伸入袍子之中,拿出一个牛皮本,递给了帝雅。
“这是...我的日记,也许...你能从中找出,阻止暴走潮的方法...如果,是被你这样的...冒险者阻止,那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帝雅接过了日记,日记的一角已被鲜血染得黑红。
随即,多勒向身后倒去。
“...罗茜......”
在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多勒念着一个名字,心脏渐渐地停止了跳动。
帝雅半跪在多勒的尸体旁,注视着,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她打开了多勒的日记,快速读了起来。
这本日记,看起来最初并非是为了记录每日而写,更像是一种倾泄悲伤、愤怒和绝望的手段。前面很长一部分写得非常难懂,充斥着许多发泄式的词句,一页只有一句话,或者一整页写满了同一个词。而且日期断断续续的,有些压根就没写日期。
从字里行间之中,帝雅勉强看明白,多勒曾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人,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临死前所呼喊的名字的主人,也就是他的妻子。
除了多勒的妻子的名字,日记里还有很多以扭曲字迹写下的其它名字。最开始只有一个名字,越到后面名字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不再写上人名,而是直接写上“帕克斯城”。
多勒的妻子罗茜遭人杀害,被安上凶手嫌疑的人却是他自己,真正的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因为关键性的证据后来被确认是伪造的,多勒才得到释放,可是那时候他已经被公会的法庭关押了一年之久,且这一年每日都遭人拷打。
出来后,即使多勒并非真凶,他也被冠上了杀妻的恶名。他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所有人际关系,失去了立足之地。
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心。
多勒无暇洗刷自己的冤屈,既然公会指望不上,他打算自己去调查出凶手是谁,再亲自完成复仇。
调查的过程中,多勒认为该为此事负责的人越来越多,凶手,与凶手有关系的人,公会里也存在包庇凶手的人,擅自的评判使此事火上浇油的人,也就是日记本上那一个个字迹扭曲的名字的主人。
多勒孤立无援,他的复仇对象越来越多,他意识到自己的复仇越来越难以实现。
他转而恨上了整座城市。
正当绝望的时刻,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多勒面前,给他提供了一些帮助。日记从这里开始,语句变得有条理起来,更容易读懂了。
那个人并没有做太多的事,只是将那根短杖交给了多勒,从日记中可以得知,那根短杖名为“雷克斯之杖”。
多勒并不清楚那个神秘人的确切身份,也不知道雷克斯之杖是从何而来,走投无路的他没有多想,选择将这个魔导具物尽其用。他花了几个月去摸索雷克斯之杖的功能,发现其除了可以压制魔兽体内失控的魔力,还可以与动物或魔兽建立一种联系,靠着这种联系他可以与魔兽进行意识间的沟通交流。不过沟通不是控制,魔兽不一定会听他的话,他因此受到不少次魔兽的攻击,导致全身伤痕累累,还有数次险些丧命。
在总结了不少经验之后,多勒开始了他接近十年的复仇准备,他从弱小的魔兽开始驯服,训练它们,培养它们的战术。靠着集结于身边的魔兽军团,多勒一点一点地与更强大的魔兽建立联系。
生活在佩里库罗之森最深处的那些最为恐怖危险的魔兽,即使有雷克斯之杖,多勒也不敢贸然接近它们。他只在森林的中外围活动,驯服的魔兽数量也足够他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了。
多勒命令善于挖地的魔兽建立地下巢穴,他自己则去黑市购置了大量用于隐藏巢穴的结界型魔导具。
差不多一个月前开始,多勒陆陆续续地命令他驯服的魔兽中的大多数进入巢穴,再将它们体内的魔力压制到极限,使它们陷入冬眠状态。因为大量的魔兽隐藏起来,深处的那些强大魔兽失去了主要的食物来源,它们饥肠辘辘,不断地向森林外围探索徘徊寻找食物,不断推迟着进入冬眠的时机。
即使现在多勒已死,他下达给魔兽的命令也已经深入了那些魔兽的潜意识之中,它们会在戴亚之秋,魔力雪降下之际,引导那些强大魔兽前往帕克斯城,形成暴走潮。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在半个月前,那时候多勒的计划已经发酵完毕,无法阻止了。他总结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心境,思考着支撑早已失去生存动力的他做到这一步的理由。
并非是仇恨无法消解或对妻子的枉死悲愤填膺,也不是对公道有着自己的坚持,更不是行尸走肉般的机械性执念。
他早已预见到自己的结局,只是想看看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有没有人能以道理,而非暴力来阻止他。如果有那样的人存在,就说明帕克斯城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这座城绝非恶徒满盈之地,心怀正义之人肯定大有人在,只是,没有一位能为多勒主持公道。
帝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是梵纳尔他们追过来了,思索片刻,她打算暂时隐瞒日记的存在,便将多勒的日记放入了雷恩的戒指之中,随后转身迎向众人。
梵纳尔的小队在弗里沃的带领下一路追踪着气味来到此处,看到一地的魔兽尸体,他们感到无比震撼,再看到帝雅从不远处安然无恙地走过来,小队里免不了又是一番议论。
“她一个人解决掉了这么多魔兽?”
“而且好像没有受伤...”
早已对帝雅的实力有所认知的梵纳尔,其实内心也难免有些吃惊,但他没有表现到脸上。看到黑袍人的尸体,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帝雅小姐,发生了什么?”
“情况不太妙,我们最好尽快回城,将情报告知公会,在回去的路上我会跟你们解释的。”
*****
化石宫行政楼的一间圆形会议室,冒险者公会议阁的二十四位成员加上副会长马鲁斯齐聚一堂,围坐在呈阶梯模样上下两排的环形桌后,正根据帝雅他们提供的情报召开着紧急会议。帝雅与梵纳尔小队的九人也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待着议阁成员们得出结论。
帝雅注意到正中间后排的座位上是空的,想来应该是总公会长普莱西斯的位置,但是他人还没到,会议就已经开始了,由此可见普莱西斯在议阁当中确实是没有什么话语权。
多勒死去的那个地方存在的岩洞,是他在佩里库罗之森的住处,从那里发现了相当多的证据了证实他的行动确实存在,最重要的是帝雅他们发现的那个巢穴现在也还在那里,数百只魔兽依旧沉睡其中。
议阁会议现在的主要议题就是如何解决这一事态,但在观点上产生了分歧。
帕克斯城不是第一次遭到来自佩里库罗之森的魔兽袭击,上一次,就是雷恩的女儿艾兰牺牲的那一次。不过那一次之所以会有大量伤亡,是因为贝希摩斯的出现,而帝王级魔兽的行踪向来诡谲不定,多数人都认为那一次只是一个意外。如果没有贝希摩斯,只是单纯的魔兽暴走潮,那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议阁现在就是针对这一点产生了两派意见:一方面认为事态危急,需要尽快疏散市民,在城里城外建立防御工事;另一方则觉得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组织冒险者成立讨伐队在戴亚之秋到来前的这三天尽可能地去森林中狩猎以减少魔兽数量,以及组成防卫队在帕克斯城城墙附近据守即可。
“你们怎么还这么安逸?这可是人为引导形成的,规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暴走潮!”觉得事态危急的一派多是已经退役的冒险者,他们当中有数人因为感到焦急,在说话时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声如洪钟,彰显着尚未褪去的昔日勇健。
“有理不在声高,这位议长,控制一下你的嗓门。你说要疏散市民,可你们以为帕克斯城有多少市民?要疏散他们需要花多少时间和财力?疏散了之后又要他们在戴亚之秋这个时间去往哪里?以往遇到这类危机,冒险者总能成功化险为夷,这次也没必要把事态夸张化。”另一派的其中一人冷静地回应着。
“万一冒险者失败了的话市民也会遭受危险,你们担负得起这责任吗?还有不要说得好像冒险者就不会遇到危险一样!如果有更稳妥的方法,为什么还要让冒险者们白白牺牲?!你们是不是忘了那些铭刻在英勇之碑上的名字了?”
英勇之碑是立于化石宫大厅后方的数块石碑,其上铭刻的名字无关实力,多是做出了杰出贡献后牺牲的冒险者。有几位佼佼者还修筑了雕像立于石碑之间,其中就包括艾兰。
“正是因为有那些前人的英勇守护,帕克斯城才能延续至今,我们不能仅仅因为一次魔兽的攻击就自乱阵脚。离开了城,市民会成为难民,城会化作鬼城,市民和城一起才能叫帕克斯城。市民应当与城市共进退,也能为了保卫城市出一份力。让市民放弃城市,那样怎么对得起前人的牺牲?”
“你的意思是一旦冒险者没能阻止暴走潮,就让市民和城市一同被埋葬是吗?那样就对得起前人的牺牲了?”
“那就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啊,这就是冒险者的职责所在。”
“你是不是忘了,冒险者可是自由的。我们不是一个国家,他们也不是士兵,有权拒绝任何强加于他们的任务。而且就算他们愿意留下来保卫城市,人的能力也是有极限的,你不可能否认他们有失败的可能性。市民才是帕克斯城真正所在,才是我们应当确实守护的存在!城没了,只要人还在,就可以重建,可若是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两派争得不可开交,而副总会长马鲁斯,此时正端坐于两派中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帝雅和梵纳尔等人在下面听得头大,不知道这个会要开到什么时候,现在每在这里耽误一点时间,就给了暴走潮侵入城市多一点机会。
正当帝雅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浩大如浪涛般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瞬间盖过了所有争吵的声音。
“你们是打算吵到魔兽跑到公会门口才停吗?”
普莱西斯弯着腰走进了会议室,小山般的身躯在直起身体之后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马鲁斯于此时终于睁开双目,看向这位总公会长。
普莱西斯向站在门口附近的梵纳尔等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后径直走向议阁众人。为了不暴露他和帝雅之间的联系,他没有表现出与帝雅认识的样子,态度非常自然。
“总公会长大人,原来您还没有离开帕克斯城。”马鲁斯态度恭敬地问道,帝雅却听出来有点揶揄的意思在里面。
“如果帕克斯城没有问题,我自然不会呆在这里,我在傅里格斯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忙呢。”普莱西斯笑着回应道,话中有话。
在场众人都以为普莱西斯所说的问题是指暴走潮这事,只有帝雅知道他指的其实是吸血鬼的事情。
马鲁斯眯了眯眼睛,同样微笑道:“既然如此,还请总公会长大人入座,加入会议,您的意见想必非常有价值。”
普莱西斯听了这话,摇了摇头。
“不费那功夫了,那小椅子我屁股坐着难受。再说你们废话太多了,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任何人的意见,而是一个能担负责任的人不是吗?”
此话一出,议阁众人面面相觑。如普莱西斯所说,他们有再多观点,最后拍板的还是身为副总会长的马鲁斯。
亦或是身为总会长的普莱西斯。
“议阁需要一个能统一意见之人,这是身为副总会长的马鲁斯你的职责,但你好像没有在好好地履行啊。”普莱西斯接着说道。
“这确实是在下无能了。”
出乎意料,面对普莱西斯的质疑,马鲁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无力,低头认错。
“啊,算了。这类需要上战场的工作,让你一个文职工作者去承担确实难为你。”马鲁斯倒是没有追究。“那样的话,就让我来履行总公会长的职责吧。这事由我来负责,我来全权指挥防卫工作,你们有意见吗?有意见我也不听。”
议阁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马鲁斯,想要看他的意思。
马鲁斯看似迷蒙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当然,在场地位最高的人本来就是您,最有话语权的当然也是您。议阁的诸位包括在下都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马鲁斯起身行礼,议阁众人也一同行礼。
“很好。”
普莱西斯露出笑容,与站在高处的马鲁斯对视着,但他个头太大,实际上是与马鲁斯平视的。
梵纳尔等人对马鲁斯和普莱西斯之间的对话感到有些迷惑,只有帝雅看明白了马鲁斯的目的。马鲁斯说到底只是副总会长,就算他已经将普莱西斯架空,明面上帕克斯城的最高权力者依然是普莱西斯,这使得他很多时候做事还是会有些麻烦。
除非,有办法能令普莱西斯辞职,让他犯错就是最好的方法。
为了避免恐慌,帝雅他们获取的情报,目前还没有告知除了在场议阁众人以外的任何一人,然而普莱西斯却得到了消息,搞不好是马鲁斯故意派人去告诉他,将他引来此处。
马鲁斯很了解普莱西斯,他知道普莱西斯不是会退避之人,在此处示弱一下,就能让普莱西斯主动承担责任。
马鲁斯很清楚这次事态有多危急,就算普莱西斯再怎么有本事,帕克斯城也难免会蒙受损失,他作为责任人必然需要引咎辞职。就算普莱西斯运气好,如有神助地完成了防卫工作,只需要动点手脚,最后也能让他摊上不少事。
普莱西斯一直忙于城外事务,不参与城内事宜,马鲁斯就算想将他赶下总公会长的位置也没有由头,而现在,正是机会。
曾经,马鲁斯为了获得权力,将普莱西斯推出了帕克斯城这张大桌。现在,为了更高的权力,马鲁斯想要将普莱西斯再度拉回桌面之上。
马鲁斯已经在考虑一旦普莱西斯失败,他要怎么安排自己的后手来完成这项防卫任务了。
而普莱西斯,也是将计就计,乐意看到局面发展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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